郭樹清：緩解流動性過剩須“標本兼治”

——治本就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國際收支平衡的問題……就是大體上，經常項目下，貿易的、可服務的、轉移支付、投資收益的這些基本上能夠平衡；治標就是現在通過公開市場操作進行對沖。 說郭樹清是個“財經明星”一點都不過分，因為每次出現在公開場合，他都必然是媒體追逐的焦點。3月9日下午，在經歷兩個多小時的漫長等待之后，記者終于在政協(xié)經濟組駐地遇上了這位曾任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、國家外匯管理局局長、中央匯金投資公司董事長，現任建行董事長兼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的“財經明星”。 在前往人民大會堂參加全體會議的車上，他接受了專訪。 問：當前有關流動性的討論很多，但就流動性的基本概念卻一直沒有達成統(tǒng)一意見，您是如何認識流動性這個定義的？ 郭樹清：我認為認識流動性應該看基礎貨幣。從企業(yè)、公司的角度來看，都有一個頭寸的問題，個人也是，你把錢都買了房，或者買了股票，就沒現金了，就是流動性不足。但是我們所說的流動性不是指微觀場合，而是指整個金融體系和國民經濟體系。整個國民經濟體系流動的標志是什么？就是要看基礎貨幣。 所謂基礎貨幣是指流動當中的現金，還有商業(yè)銀行在中央銀行的存款，就是存款準備金，這兩個數額比較高比較大的話，流動性過剩這個問題可能就比較突出。 銀行和銀行之間的借款為什么不算呢？因為都算在存款里了，要算的話可能就有重復計算了。個人的存款在銀行也已經匯總，因此無需另外計算。 問：您覺得用存貸差來衡量流動性合適嗎？ 郭樹清：這個肯定不準確。從理論上說，我的資金除了貸款之外，還可以買國債、企業(yè)債、金融債、基金、信托理財計劃等等，轉借給別人也可以，資金運用的渠道很多，不僅僅是貸款。 當然，我錢越多，使用的壓力就越大，因為這個錢不是白來的，商業(yè)銀行的錢都是要付息的，越多就意味著使用規(guī)模越大，放貸的積極性也就越高，整個社會經濟都擴張了。所以你說這個流動性為什么讓它多呢？你控制住它不就行了嗎？現在有一個問題就是很難控制。 問：為什么說很難控制？導致流動性過剩的主要原因是什么？ 郭樹清：外貿順差、外匯儲備增長很快。我們這個機制又要維持貨幣穩(wěn)定，外匯制度必須是強制銀行去買這個外匯。只要企業(yè)賣外匯給你，你就必須去買。現在匯率是7塊7，你拿一美元我就要給你7塊7，這個是被迫的，被動的。如果要改，匯率馬上就變了，可能變成7塊5、7塊4，急劇升值。商業(yè)銀行拿到外匯說我也沒有錢，那他就會馬上自動地把這個錢賣給中央銀行，所以對中央銀行表現為一年收購外匯兩千多億，按照8塊錢算下來，16000億的基礎貨幣，這就使得貨幣更擴張了。 問：除了外貿順差之外，還有什么使流動性過剩的原因？ 郭樹清：外貿順差之外還有外資也順差，企業(yè)外資進來的，比我們出去的還是多得多。經常項目，資本項目雙順差。 問：還有一部分應該是熱錢，對嗎？ 郭樹清：熱錢看怎么定義，傳統(tǒng)的定義就是說短期進來為了牟利的目的，短期再流出去?，F在我們看這種特別短期的資金不太突出，因為這個有外匯管制。但是里面有沒有投機押人民幣、房地產升值的呢？這個里面也有，為什么不敢說他是熱錢呢？就是因為他投的期限很長，不是短的。所謂的熱錢指的是特別短期的。 問：流動性過剩給商業(yè)銀行帶來了怎樣的機遇和挑戰(zhàn)？ 郭樹清：好處就是資金充裕，吸收存款容易，資金成本也低，這都是好處。困難肯定就是投放壓力大，你得放出去，找到合適的貸款，而且不能造成壞賬。 問：在央行控制信貸過快增長的提前下，商業(yè)銀行應該怎么應對這個問題？因為這個錢肯定要用出去，不用出去他自己也要受損。 郭樹清：那你就要多買國債、企業(yè)債、公司債、金融債。雖然債券的收益率只有3%左右，但是對我們來說那就是很好了，存款利息也就是2.25%。還有活期的，并且活期比定期低得多。除了債券，我們還可以開展多種經營，比如像信托、投資。 問：從宏觀經濟的角度來看，應該如何應對流動性過剩？ 郭樹清：解決這個問題可以分為治標和治本兩個方面。治本就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國際收支平衡的問題，不能這么大順差，這個當然不是說所有項目都要逆差，這個不可能。就是大體上，經常項目下，貿易的、可服務的、轉移支付、投資收益的這些基本上能夠平衡，如果不平衡，資本項下基本能平衡，這個就行。解決這個問題就要調整產業(yè)結構，調整經濟結構，提高要素收入，比如勞動力的工資、土地的租金、資源的價格、環(huán)境的成本這些都得提高。但是這個也有弊，就是會對一部分盈利較差的企業(yè)形成壓力。 治標就是現在通過公開市場操作進行對沖，就是放出去了我再收回來了，怎么收呢？就是發(fā)點債，央行票據，提高準備金，準備金比例現在不是提高10%了嘛。商業(yè)銀行10塊錢的存款央行要扣1塊，自己只能用9塊。 問：央行今天又發(fā)行了1000億定向票據，建行這次能領到多少？ 郭樹清：這個我還不知道。發(fā)多少都行，我們都沒有意見。因為也沒有其他好的選擇，總比放在自己手里好，而且定向票據利率在百分之二以上，超額儲備金利率只有0.78%，法定準備金利率也只有0.99%。